「草芊芊,波漾漾。湖邊草色連波漲。」(節錄自後唐時期孫光憲〈漁歌子〉)
從上述的食衣住行看來,水是生命的延續,然而水或許也是生命的依皈。約莫在旅行的尾聲,在漁夫難解的方言歌聲中,不經意地自舟上看見沿岸生命的殞落。多數同行者認為,殺狗是未開化的醜陋行為或是風景中的汙點;然而,輕搖著槳的漁夫只是繼續唱著歌,笑著將船頭別到另一端。熠熠陽光下的漁夫的臉是模糊的印象,然而那歌曲卻清楚地將一種達觀引流至人心。「境緣無好醜,好醜起於心,心若不強名,妄情從何起?妄情即不起,真心任遍知。隨心自在,無復對治,即名常住法身。」這段佛語原本應是來自對印度恆河的體悟,但突然在當下筆者心中響起,的確,任何的批判都是起源於心的固結,我們常常太習慣了一己的飲食文化而排他。曾聽修行的友人云,法理正是在行住坐卧處,所作所為處,而那天,那個歌聲似乎便是旅程中最醍醐的真音。食犬者和食彘者誰較醜惡?江上之屋和水面之影誰較真?萬物的分別就像夜晚的千波江影,無法撈住真相。也因此「無心」,在日後的不同文化之旅中才能接觸更多可能。在漁夫的來回擺渡當中,所聽聞的是一種更遙遠的聲音,而在船家停泊靠岸那一刻,心中的律譜又再次被改寫,所有的牽掛都釋開,消散在南方溫潤的空氣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