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進同仁一個比一個年輕,個兒高、學歷高、顏質更高。
曾經也是辦公室年紀最小的,個兒不高、學歷不高、長相普普,長輩耳提面命:「吃虧就是佔便宜」、「多做事,少說話」、「要創造被利用的價值」,戰戰兢兢的工作,惟恐稍一不慎遭人責難,連走路都怕製造聲響,見到長官就「皮皮挫」說不出話來。
總務室(秘書室)的工作從工友、收發、出納、採購到財產管理,做著做著,驚覺青春不再,年華老去。歲月的痕跡刻印在臉上,工作的點滴、人情的冷暖烙印在心裡。
進入公務機關的第一份工作,在處長室擔任清潔工作、遞送公文及茶水,當時沒有電話分機,叫人鈴是處長傳達命令的工具。印象最深的是:端咖啡給來訪的長官,不自主的抖動,咖啡杯在咖啡盤上跳動著,心也跟著撲通撲通狂跳,搞得像要上斷頭臺般恐懼,慶幸沒潑在長官身上,真糗!
工友群相約報考公職,歷經數次名落孫山終於榜上有名。離開工程處(第一河川分署)任戶政事務所戶籍員,從出生到死亡的身分登記,「人在公門好修行」,每一筆每一劃都將留存到後世後代,日據時代的謄本見證歷史的痕跡。而後,因緣際會又回到本機關任職總收發工作。
沒有電腦的時代,除了發文由打字人員用中文打字機繕打外,全部都用紙本手寫,有的人字體工整像刻鋼板一目瞭然;有的人字跡潦草像「繪土符」難解其意,長官批示重繕,真的要重寫一遍,慢活的年代練字也練心吧!拜科技所賜,複製貼上是最實用最方便的工具,但若不小心修正常會出錯,最大的後遺症是忘了怎麼正確寫字,明明很簡單的字,硬是寫不出來,還得靠Google解危,過度依賴科技產品,寫字的本能漸漸退化。
出納,每天和金錢數字為伍,同事戲稱為錢嫂。早期真的可以數錢數到手軟,除了固定薪資匯入指定帳戶外,其他所得均發現金,依金額裝入現金袋發給同仁,有時金額不符還得一袋袋抽出重算。薪資調整、員工薪資所得申報都仰賴人工統計,重複校對驗算自認無誤後請同事再確認,同仁間不分你我互相幫助合作無間,充滿人情味的辦公環境,讓人懷念。
採購(總務),是繁瑣的工作,「廁所沒水了」、「電燈不亮了」、「電話不通了」、「影印機壞了」、「跳電了」等等等都得處理,因此學會了如何基本故障排除。電話不通,趴到桌下一看,接線鬆脫而已,檯燈壞了,要請購1台新的,結果只是沒插電,真是好氣又好笑。
財產管理,物品、動產、不動產一律登帳管理,財產編號就是該項財產的身分證,財產標籤掉了要立即補貼,以明身分。財產逾耐用年限損壞不堪使用辦理報廢,報廢時要見屍(實)體,奉准報廢財產依規定期辦理變賣。
財產盤點是年度重點工作,最具挑戰的是置外儀器盤點,雨量站設置在沒有樓梯的屋頂,攀爬3層樓高懸空的鐵梯,一群狗在下方狂吠,讓人膽戰心驚頭皮發麻,爬上屋頂天旋地轉癱軟無力,屋頂上眺望美麗的風光舒緩狂跳的心,順利完成高空盤點,然後,還得下鐵梯,而那群狗仍在底下呲牙裂嘴等著…。新年度又得計畫盤點了,別再問我「為什麼每年盤點,那麼閒嗎?」一切「依規定辦理!」
行政工作輪調好幾回,昔日同伴一一退休,走著走著,在變老的路上踽踽獨行,老眼昏花、動作不敏捷、反應變遲頓,漸漸失去被利用的價值,失去原有的熱情與活力。對於工作一本初衷盡心盡力,有人說:「花很多時間很認真地在做沒有意義的事。」只能告訴自己對得起工作就好,不必在乎別人怎麼待你。人生下半場,要好好愛自己及做自己,並珍惜愛你與你愛的人。